李致緯

  本學期是我參加寫作工坊第五個學期,也是這門課程最後一學期了。回想本學期,由於考試迫在眉睫,為了熟悉考試的命題作文寫作,課程以這類方式進行。課程一開始進行類似考試命題作文題目發想,接下來利用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完成,我對這樣的寫作方式仍然生疏,經常寫不出作品,課程持續進行練習,我也越能掌握此類寫作方式。雖我不是很喜歡或者不習慣這樣的寫作方式,但這是現實的練習,不只是面對考試,能夠在有限時間內產出文章亦是種能力。

  課程中經常出校外尋找靈感,如觀察窗戶、等候公車的人們、搭公車等...,在緊湊的城市生活中,減緩步伐來觀察週遭是相當不容易的。當我們放慢腳步,打開心窗,其實靈感會趕上我們的步伐,流進心中。我常常覺得,在這科技發達、資訊傳播快速的時代,其實人們是冷漠的,培養關心週遭事物的習慣,應能讓我們脫離對世界的冷漠。

  對於作品的修改,我漸漸發覺重要。這學期我們常做作品修改的動作,我發現作品的修改會讓寫作功力進步很快,修改的習慣建立對我來說是重要的腳步。

  期末最後一堂課我們看了影片「春風化雨」,片中提到「你能夠獻出一首生命詩篇」,寫作從過去一直到現在,人們不停的為自己創造生命詩篇,不管如何,人們的文章皆由自己身上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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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饋同學:


宜珍:聽妳說自己寫的作品類型都很類似,跳脫不出。但我認為人們再怎麼寫,仍侷限在特定的範圍內。看來無法跳脫時,繼續把它做得更好,何樂而 不為?

孫昀:寫一篇文章要花好長一段時間,且腦袋要持續保持在思考狀態,我身有同感啊!希望大夥兒能持續在思考中加上潤滑油!

宏成:這學期你的作品產量增加,進步的方式就讓自己的作品產量增加。語尾助詞適量,能讓作品變好。

秉廷:文章張力太驚人,持續寫下去,一定能挖掘到自己更深處的寶藏。

積儒:看見你接近考試的現實,你的說理文章在應試中非常的有利。不過考試完了,再把情感放回來吧!

孟遠:亦看見你的說理能力,以及對文章完成的堅持,你的文章產出率應是最高的,是我該學習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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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整理



  窗,是種入口,它讓視野、空氣、光線進入室內。同時,它亦是出口,從窗口離開室內的亦是上述幾類。

  在我床邊一善最平常不過的窗,一日之內給我無數光景。

  晨光中,一群由麻雀與白頭翁組成的覓食集團,來到結滿果實的雀榕吱喳著,牠們為了雀榕好不好吃的問題鬥著嘴。午前,臺灣紋白蝶翩呀翩,在盆栽下尋找細葉碎米薺,像極醉漢爛醉如泥找尋回家的路。午後,五節芒上舉尾蟻吹著昨夜剛經過巴士海峽的風,五節芒不停搖擺,牠慵懶著,忘了自己大顎還啣著一粒OREO餅乾屑。晚霞降臨,掩蓋跳躍過猙獰的狩獵,薄翅蜻蜓大肆獵殺成群雄蚊。

  睡前,牛郎、織女又沿著銀河談情說愛,他們談情說愛的方式無聲無息、不著痕跡,我開了日光燈,玻璃倒映我的臉龐,原來整天,一直看見我自己。



〈海上夜燈〉

  睡前,牛郎、織女又沿著銀河談情說愛,他們談情說愛的方式無聲無息、不著痕跡,我開了日光燈,玻璃倒映我的臉龐,原來整天,一直看見我自己。

  「順興發」號船長阿照仔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過年前他退休,「順興發」傳承給兒子總明仔繼續掌舵。大年初五開工這天,聰明仔特別帶了顆五瓦的鎢絲燈裝在駕駛艙後方的天花板上,因為他不習慣工作時後方一片黑暗。

  討海這行存在著一定的危險性,每當聰明仔出了港嘴,航向地平線途中,艙後亮著的電燈泡讓他惦記著岸上的父母、妻兒,拜科技的進步。近年討海的危險性已降低許多,那盞電燈泡在看不見陸地的海面提醒他一切小心行事。

  燈泡隨著船隻搖擺不曾停歇,即使船隻停泊於港口中。隨著季節,「順興發」奔波於各大魚場。開春後,忙碌於彭佳嶼海域捕赤鯮、馬頭;接下來是白帶魚汛,為龜山島、金山海域;到了夏季,透抽季時又回到彭佳嶼海域;秋季經常在外木山海域捕軟絲;東至左右則到台灣海峽撈烏金(抱卵的烏魚)。

  記得一年多前的透抽季,燈泡映照一次驚險經驗。那天颱風剛掠過臺灣東部海面,未登陸陸地,聰明仔想趁著前兩日的大風浪後,今晚肯定有可觀的收穫,莫約三點半左右駕著船出港,此時海面風浪仍相當大,不時出現十級左右的強陣風。接近七時左右到達彭佳嶼海面,發生了詭異的事,引擎突然熄火,船隻沒有動力,聰明仔與漁工們緊張的尋找故障原因,風浪打著船身不曾停歇,失去動力的船身在波峰與波谷間跌落,隨時一陣大浪都可能打翻船支。利用微弱的燈泡找尋故障原因,玻璃倒映著他緊繃的臉頰,臉頰上米粒大的汗珠不停從下巴滴落。終於,是電路問題,引擎終於重新啟動,魚不敢補了,一路衝回番仔澳漁港。

  聰明仔接老爸這部「順興發」近三冬。一日回程燈炮裡鎢絲燒斷了,他旋下燈泡,順勢往舷外一扔,這盞燈隨著船尾螺旋槳的白沫一同消失於視線外。它雖隨著波浪載浮載沉,燈座的鐵製部位均在海面下,玻璃部分相反。隨著潮水漂流,它不知道自己身在哪個海域。身邊隨波逐流的漂流物應有盡有,浮木、浮標、塑膠製物籃、鞋、寶特瓶…甚至屍體,密度比海水小的物品盡匯集於此。

  昨夜大流水,它被沖上一片灰色沙灘,依舊伴著其他漂流物,視野盡頭有紅白相間的煙囪。這兒,離林口不遠吧?長期浸泡於海水的燈座附上的茗荷芥與海髮絲,浪頭舔蝕著鐵製燈座,鏽水染褐海砂,海水要回它在海面獲得一切。但海要不回玻璃球上曾經映著,聰明仔這三冬的日月星塵。


〈公車站〉

  近30℃的氣溫維持整個上午,豆大的雨滴落在密佈的電纜,張力使它凝結。雨滴正下方有位婦人駐足在那兒,那是一支公車站牌下,是666路和660路的站牌,我想她的目的地往深坑方向的地區。許久,她倚靠在站牌的鐵桿上,腿痠了吧?但她依舊面朝路的左方,避免錯過公車。

  由於剛下過雨,婦人一邊整理她的折(摺)傘,折(摺)傘轉呀轉的,傘上的雨滴全落在柏油路上。高溫的路面開始蒸發雨水,潮濕、懊熱的感覺讓人想趕緊坐上車吹冷氣。

  終於,一輛660路公車駛來,婦人反射性的招手,公車確實減速,慢慢滑行,直到超過婦人和電纜上那雨滴後停了下來。車門開了,她緊追著上了車,一陣瘴氣使公車駛離站牌。大多數人預估公車會在站牌前停下,但沒有,這迫使我們得追著它。到底所等待的,它都會停下?又或者所等待的,它曉得我在等?若停下,它確實停在我面前?


〈我的父親是砂石車司機〉

看見行駛的砂石車
我會忍不住多看一眼駕駛座
看是否為我熟悉的
父親的身影

我的父親是砂石車司機
每天固定回家睡覺五個鐘頭
其餘的時間他穿梭
穿梭於全台每一個需要砂的角落

早上六時
他與他的車頭一同啟動
隆隆作響
一陣烏煙後
他駛於第二高速公路樹林路段

九點
行駛北宜公路礁溪路段
九彎十八拐
前輪被後輪緊追著
卻始終追不著

十一時三十分
引擎喘息著
父親坐在車頭望著蘇澳港蔚藍的海平面

下午二時抵達花蓮新城鄉
砂粒爭先恐後的躍入貨斗

父親的引擎持續發出渾厚的聲浪
父親的胎紋繼續堆積在柏油路
父親的變速箱仍隨著離合器起舞

七時
砂粒沉入某工地的水泥預拌機

總有一日
父親在靈骨塔里中安息時
猛然嗅到這建築的砂粒
是熟悉的
他那輛砂石車的氣味



〈純樸與繁華的維繫〉

  隆...隆.隆..,柴油引擎有別於汽油引擎的雄渾音色,光聽這音色便曉得它的承載是無可限量。

  梅雨季,我走進他指頭與指頭間的縫隙,搭上由台北車站駛往深坑的251路公車,離合器與引擎合奏著,雨後的寧靜佈滿車箱裡各個座椅。窗框框住一面面強化玻璃,框不住窗外一幕幕飛掠的景色,看景美溪對岸山巒起伏,潔淨的山嵐趁著風雨暫歇在山頭玩耍。這窗框裝進掠景無數,自台北車站商圈繁華一路收集至深坑的淳樸,公車日復一日行駛於相同路線,收集一切背景相同,卻不同前景的景色,朝新光三越望去,騎樓下人群時時刻刻不停更換場景;山巒一直矗立在景美溪對岸,林相、山嵐才是經常更迭的前景。


〈夢〉

  城市夜空的塵霾在午夜沉澱了,我在街上的一個Y字型叉路口,不知如何選擇。不知是目的地被黑夜埋沒,還是根本沒有目的地。這時,另一個我在天空向下看著困惑的自己,我真想告訴他哪條路才正確,卻無能為力。

  幾年後,走到像上次夢裡的路口,但並不迷惘。當我告訴身邊的朋友幾年前的夢境時,他問我:「你認為現在還有個你在天空向下望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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