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靈的靈修院

〈新中手札〉天橋的站

　　上學途中，不到十分鐘的步行路程，可以看見一些應該稱作農田的土地，和生長在上面應該可以吃的蔬果，還有中老年人，正照料著自己生存的憑藉。在踏進有紅綠燈的馬路前，有一塊長有鬼針草的區域。今天中午，因為請了半天的病假，所以沒有遲到的壓力的我，徐徐的走著，忽然看見了這片土地。

　　鬼針草依然開著往常若有若無的小白花，而今天它們飄了起來，用兩倍的高度在空中自在飛舞。左邊、右邊、左邊、右前方，還有更遠處的竹林和菜園，記得以前帶著吉他與朋友騎著單車在美濃的黃蝶翠谷期待，當時所沒有見到的，我在這塊幾乎荒廢的土地上見證了。

　　如果有人和我一起看見了這生命繽紛閃耀的畫面，有多少人會視而不見，嗤之以鼻，又有多少人會笑我呆？有多少人會驚嘆，有多少無奈，有多少激情？我記得有一個少女，她會靜靜的感受，任微風吹起那些沒有被髮圈綁住的髮絲，或許有點過於靦腆，那樣清晰的笑著。

　　對於她的記憶，多半只剩下側面與背面，因為只有這些時候我才能大方的看著她，不過微笑的感覺，並沒有因此淡去。不是為了掩飾、無奈、恐懼、無聊的笑容，雖然我們是常常這麼想。雖然幼小的我們不知怎麼的模仿了大人的悲傷，但當時的笑容是多麼細微而清楚，彷彿只是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能靜靜的微笑。

　　她曾讓我坐在我自己想像她穿著的公主的裙子上，陽光以兩個角度同時忽略在方形陰影中的兩個影子，溫煦的微風吹去夏天的酷熱與短暫的思緒，卻留下黏稠厚重的夢。她依然那樣笑著，說她自己忽然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說，用雙手抱住彎曲的膝蓋，看著不遠前的小草地。

　　當時的草地上，可有幾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女孩的微笑往往很甜美，但是我從沒見過她甜美的微笑。勇敢卻帶著害羞、不知所措的笑容，究竟需要多少堅持？那是對生命的喜悅有了深刻的體會之後，在面對艱難困頓時，為了感受美而使得痛苦的感受也增強的抉擇。

　　當時的笑容是多麼細微而清楚。


200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