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靈的靈修院

──近日新聞有感2002/4/30

　　　　　母親阿濟莎回憶道，當時安達莉
　　　　普說她要嫁了，「我現在知道她的
　　　　意思。她將成為烈士。」



阿拉伯的夜鶯，安達莉普
來自伯利恆南方小鎮
貝特法賈。星星曾經照耀
這裡大哭的馬槽

或許愛唱歌
一如名字的暗示
但此刻她不發一語
「因為猶大人來太多，」
公務員鄰居強調
－以我們熟悉的口音－
「霸佔了巴勒斯坦。」
霸佔我們關於做工
造愛與排泄自由的
解釋空間
強硬的言論住滿她
小巧可愛的腦袋

也曾嚮往搖籃邊
學唱母親的歌調
歌聲婉轉織補夜曲
或者更華麗的渴望
屬於回教世界的
婚姻進行曲。輕踩拍子
夜鶯，安達莉普
一名製衣廠女裁縫
縫製織巾，神秘的面紗
和許多嫁衣裳
那些包裹著神聖或者
招惹慾望的生命之裹布
安達莉普不發一語
用青春織就它

沒有隻字片語
芳齡二十的姑娘
一向安靜恬淡，而今
如此沸騰著心血
在可愛如蘭的花樣年華
透過同胞的苦難
和仇恨
深深地進入聖典可蘭的世界

　如此卑微的身份
　一個女人，農民之後
　現在這樣接近上主阿拉！
　毋須教養與氣度
　毋須思考只要而就只要
　戴上烈士的面具
　堅決前進
　祝福將自身後湧來
　短短一生的沉默
　都會化為燦爛的禮讚
　
　踩著婚禮行進的步伐
　待嫁的安達莉普笑了
　哭了，但更篤定了
　阿拉伯的夜鶯高唱
　反複強硬而純粹的單一高音
　重複
　重複
　再重複

安達莉普的家人與親友
十四日齊聚一堂，歡慶
一名巴勒斯坦女子的驟逝
將她的葬禮稱為婚禮
猶大人飛濺的肉塊
啊這些豐厚的陪贈
血水四射像吾鄉碎裂的番茄
如此瑰麗的嫁粧

但有更多淚水
自更多靈魂的窗口湧出
在街道漫動
載浮載沉的人們
還為不同旗幟的方舟互相擊打
試著用更多鮮血傾注
這容易乾涸而擱淺的河床

　喔生命，生命如是著落在
　血淋淋的事物上

二○○二年
四月十二日下午四時
一隻夜鶯化身最響的樂器
加入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大合奏
悲愴交響曲，在眾多音符之間
熙來攘往的賈法街
她引燃腰間的火焰
她極樂上天
美麗身體轟然飛散
一個又一個小我
為了大我的意志
各自飛向莫名的遠方

在宗教的神聖和家園的熱愛間
她依然選擇
世間的苦難和隨後而來的
恨


20050814改
20020430
2002《藍星詩學》中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