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級考試前,一次語文練習,講到「交代」,大概講了些更、替、迭、代這樣的字,說「交代」原來有那種輪替、交班的形象,所以還是別誤成交待的好。印象還熱著,轉眼自己班就要成了九年級,這樣更迭、交代。

  印象還熱著。

  下午,天氣不錯,亂七八糟的房間整理了,衣服洗了晾了,想起政大那兒有篇期刊稿約沒還,學校這兒的寫一半,有點不想面對現實,聽了張蕭邦,Alain Planes彈的,這老兄是《色戒》裡布拉姆斯那首間奏的演者,可前奏曲彈的還好,夜曲和船歌與搖籃曲全都能催眠-老實說,那首遺作彈得雖是昏沉確是不差-這樣睡上一覺。醒來後拎上單車,就要出門。

  阿嬤在客廳裡坐著呢。

  不知怎的,每每看到阿嬤枯坐著,就跑到她跟前耍寶。最常出的招式就是停格30秒,她常會丟出些有趣的句子:

  「嘎抓來呀」

  跟我玩呢。

  見天還熱日頭尚大,就和阿嬤聊天。老人家都愛聊天,聊天讓人感覺「活」。不過這下午阿嬤講得有些感慨,她一直看著牆上的鐘,說這人們也奇怪,一代一代,祖仔、公仔然後是爹呀娘的,像蛋這樣孵來,一世一世。

  那些「一」用holo話讀來都是促急的仄聲,感覺好快。

  她說像日頭,起來又落下,起來又落下。日昇日落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是這樣呀,阿嬤像在數日子呀。

  更且,她失眠很久很久了,這兩年是我在,要不,她枯坐的時刻常是無聲的。

  一日一日。讀來像「即」的「一」。

  即即,寂寂。

  下午我騎到鄉公所那兒,車行小開趙老闆打了個招呼,不久就過交流道,往羅東,取省道,經二結,到宜蘭繞了些。

  踩踏板時身體感受那種左右輪替,轉軸、槓桿和齒輪,機械簡單,動作簡單,風景一幕幕換。如此交代之間,是有風。

  這樣寫著下午幾個畫面,阿嬤說話時那種的靜止緩慢,有如停格;騎車時那樣的放空,卻感受著時間。時間,「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我知道老人家還沒睡。

2009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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