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玉山前,嚴格來說,山頂景色對我並不陌生,在父親留下的黑白老照片裡,預習過無數次它的樣貌,那是標高3997的年代,干右任的銅像還在。

  畢竟長成後,父子交集實在不多--即便他會朗讀我的詩文,有時說好,有時說不懂。兒時有這樣的時候,是知道他也曾是集郵迷--每當接獲寄送而來的集郵報導,或是新品郵票,透過狀似遠方而來的消息,如此儀式般的活動,成為我和他的神秘聯結。

  那年帶孩子們上玉山,他已到更高更遠的地方。山上,透過靜默的步履,傾聽多年前他玉山嚮導留下的聲音,山中林海似乎藏他多少眼神。步步前進的過程中,大地之手輕輕緩湲將我托起,在虔敬中,似乎成為頂天立地的人。

  登頂之際,趁人少時大喊了聲爸,在那標高雖改但景色依稀彷彿的山群,輕聲回應;就在多年前,他也於此多次環顧。眼神於今竟如信紛紛,投自東西南北峰,一時,覺得和他如此接近。



(北市自主學習實驗計畫通訊.五十八期)





〈父的嗜好〉

多年前尾隨長龍等候
一張首日封,那樣發熱的耐心
這男人,手巧且輕
剪下那首詩,貼齊版首
發行日期,彷彿今朝
新聞頭條

如同這次
他小心翼翼處理
同一手筆的文字
繼之張揚,鼓吹
遍傳街坊鄰里
的確他是文宣好手

也兼差作偵探
他演繹兒子的語字
情思,其實並不複雜的
內心巷弄,一路追蹤似曾相識
過往青春--
簡單的光、愛、挫折
難免的困頓

這樣蒐羅它們-
公開發光的幽微秘密-
重燃多年不再的
集郵嗜好

自那日他剪貼一首詩
題名〈郵票〉的
他兒子謝易霖的第一首詩


2005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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