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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度國立政治大學師資培育中心學術研討會暨地方輔導教育工作坊:升學競爭VS快樂創意(第一回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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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度國立政治大學師資培育中心學術研討會暨地方輔導教育工作坊:升學競爭VS快樂創意(第二回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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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培學會敬邀



※因文長限三千至四千字內,隨手弄些,不為應景,還算稱心。

〈本色即另類,實在生智慧-簡單回應「另類教育中的競爭力」、「升學主義和快樂創意」〉謝易霖


  在自主學習實驗計畫七年-前期於北政國中,後期於景文中學-歷經北市和平高中國中部,現至之前從未留宿的宜蘭冬山,任教於華文世界第一所華德福學校。要談起另類教育與主流校學對話這議題,有很多想說,但因時間關係,沒能好好順成一篇文章,姑且以較輕鬆而近隨筆形式的語氣行文,目的在分享經驗,稍嫌輕率,還望海涵。

  個人發現,在所謂另類教育學校裡,同仁們常常「談教育」,北市自主學習計畫三屆八年,有著學生參與的民主制度,配套的討論課程與文化,豐富的表演、創作與自我探索,這些課程、活動的根本發動,其能量都在教師會議與共識討論;在慈心華德福,每週例行的讀書會、藝術分享、相互祝福、詩,使得學校運轉有了真正的心臟。

  由這兒開始今日的分享吧。


△  可能的語言-對本色的承諾

  「談到教育便談到了一切」,教育的問題是「土壤」的問題;亦即基於不同「教育想像」而來的辦學作為,而因此讓生命安身,成長。在此認識之下談「將更好、更可欲的可能實踐出來」,是謂改革。
 
  不論是課程、升學進路等,再大範圍修補都只是在工具層面的調整。我們需要由教育戒嚴的狀況出走。這個戒嚴狀況與其說是公部門掌握了師資證照、辦學條件(土地、畢業證書、經費),更深刻的部分,更好說是人民對「人類圖像」的缺乏。對「人」抱持何種問題意識,對「人」的思索投射至現實生活,將影響學校在我們心中的樣貌。

  學校,在現今社會被允諾為文化生成的場域,來自不同家庭的孩子在此建立了社區,更且作為家庭之外另個照養繼起生命的社會機構,它自身的圖像亦隨時代演變而有不同樣貌。在Pestalozzi(1746~1827)那裡,學校有家的味道;現代主義的思維之下,學校像工廠;後現代思維如Foucault(1926-1984)的討論脈絡,學校看來和監獄是異曲同工;而Illich (1926 - 2002)則構作非學校化的社會。這些圖像影響我們如何看待學校這個社會機構的角色。
 
  另類教育相對於體制教育提供了不同的、另類的生命邂逅的場域,也提供了基於不同人類圖像而來的踐行可能。文化若要更豐富開展,教育系統是重要環節,對於「創意產出」,必要條件卻是「另類典範」的參照及其衍生的演化壓力。學校既是文化應允的「教育」發生所在,進步的、自由的,開放多元的文化理當提供種種不同「邂逅」的可能,另類教育的角色扮演,其真義或許在此。對話使得生活豐富,我們或可將另類教育視為對話對象。

  考察教育史,我們常將「校學」與工業方式、軍國民教育和功績化、標準化種種聯結;「校學」滿是分別心,分類了許多能力、知識、權力,而人也在這其中生產了「我」;標準化的教育使「人」的產生標準化,而這產出,最後竟成了這龐大體系的目的(telos)。整個如同生產線的,不斷操弄的教育過程,使人像是物,而不是人。(當然,這樣的聯結若過於粗略,也會讓我們忽略了生命尋求出路的可能,也會忽略了教育踐行中,效率、系統化等也有良好的作用。)

  拿掉種種哲學詞語,種種名相,教育或就是「讓人更像人的種種幫助」,而每種幫助相對於他種幫助,就有了另類之名。教育實應該致力於釋放多元生命的想像力,同時也提供助長「實現想像的能力」的可能幫助。在實驗計畫工作的時候,個人最大的體會與感動,往往不是什麼標新立異的名目或驚人之舉,而是過往在教育系所裡,那些所學所思的「落實」,實實在在的帶孩子;在不同的體制中學,常也看見個別的,令人肅然起敬的老師;這陣子於華德福學校,每當談及「教育」這議題,就像之前在實驗計畫也常提問的,拿掉「自主學習」,所謂的教育可能嗎?不看華德福、蒙特梭利等,「教育」是什麼?教、學是什麼?

  人不同於其他的存有者,乃因只有人知道他自身與存有的關係,只有人會追問存在的問題,失卻了這個「根本認識」,我們就失去了把人當人看,這最最重要的部分。教學不是成功的傳遞知識(但可也不能排除知識),教比學更難,難在「教」是:to let learn。教,意謂著讓人去學,老師讓人學習的東西只是學習,真正的老師以身作則,他不但是人道主義者,是人的研究者,更對世界好奇;既然「教,意謂著讓人去學。」那什麼叫「學」?學習讓我們所做所為與任何從世界向我們吐露的東西遙相呼應,那是讓人感受到這世界充滿「可能」與「希望」的,是使人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成就更好的未來的承諾。


△ 真實的語言-駁快樂學習

  過往於台灣,另類學校許是以一種批判的姿態出現。因為不滿於體制,不滿於現狀,而要另種不一樣的教育。當成人的生命在種種表格、規章疲於奔命,當學生只盯著成績單,於是乎有了「不想這樣,不應只是如此」的渴求。而正如克里希那穆提曾提到,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最快樂;尼采要對生命說「是」。一個是自由,一個是勇氣,而這些都是夢想與自由和與生命掙扎的辯證。將「理想」、「崇高感」等擺置於「他方」,常常是可貴的夢想;然而將之放置於眼前,那麼常常會感到現實的殘酷,而現實本就是難以承受的。這常常是投身另類教育的親、師、生會遭遇到的處境。

  在實驗計畫後期,教師團隊就不以另類教育為標榜,更不以為只有自己「做好事」,我們傾向「把事做好」。教師團隊保持與外界的對話,且有此一共識:「不但和國內外的另類教育機構對話,也要和學院的師培系統作對話」。師培系統本身是個大的資源寶庫,更且對話有助理念澄清,不要讓自己陷入自憐、自以為「是」的情境。
  
  常常,我們聽到將另類教育與「快樂學習」聯結,但我要說,這只是部分真實,正如哲學家不以快樂為目標,求的是智慧,而智慧是包含著苦痛的,如果教育導致了人對過去的揮別,產生了新的自己,我們如何能期待這一切過程是順暢無慮的?恰好相反,我們要品嚐五味,而不是獨沽一味(特別常被誤解為甜味)。 學習當然可以「遊戲」作比,但遊戲有規則,更深刻的樂趣還在「挑戰」,甚至成了一種「奉獻」。事情要做好就不只是遊戲,要有藝匠精神。升學本質上無關藝匠精神,前者是一種拼湊式的、套公式的學習,後者講究琢磨再琢磨的工夫。(其實只要能讓孩子不要想「輕鬆的把事做完」就行了)。

  另類教育或說體制教育是否有競爭力,我想都在「理念如何落實?」這一層面,這裡自然也要有開放的心胸,與「再思可也」的勇氣。我們希望的,是孩子具有穿透性的生命力,有著跨越的能力。「類」是種歸屬,是種認同,自然也是侷限;而不同的侷限有不同的跨越,不同的跨越理當展現不同的美學姿態,卻是無論如何,無法是懶趴趴的。


△ 詩的語言
   
  讓我們由「詩」這個字的本源出發。詩即「發生(posies)」,它言志。談「言」則有方法,有方法則可練可學,目前我在華德福學校,幾乎無時無刻不學;「志」是體驗,是生命的流湧。只要我們凝視、傾聽面前的人,應能體驗「是你且唯一是你」,「你」可說是世界上屬一屬二的神秘境地;更何況是不斷對世界命名的孩子。在這裡,「詩」與「教育」與「人的現象」結合。

  長期與孩子相處的過程中驚訝於他們對世界的命名,和生命不斷的「發生」,人的生長是種詩的現象。人的作為正如一切書寫,是種改變世界的行動,是道成「文字/肉身」的狀態。這些是聆聽孩子,聆聽世界時深刻體悟的。春日遲遲,秋風颯颯,情往似贈,興來如答。(文心雕龍.情采)。要能享受這樣與人、與世界的互動,要感知、體會種種,這其中不只是浪漫想像,其中有技術面,而有魔術面,以致有些時候,覺得有了法術面、藝術面。然而,若沒有實實在在「做到」了,常常也只是為賦新詞,是另種較日常語言更不如的浮誇。


〈Pastoral Elegy-記和平一日〉

首先解釋這命題:
田園悲歌,有笛伴奏的
歌,源自希臘總哀悼
牧羊人形象的詩人

二○○六一二二七
而你一路依愛而起
作為老師(業餘專業是寫詩)
堪用牧羊人暗喻

這日數百孩子圍成圈
並排唱歌,身量不一
雙行詩節,五音步,六音步
排練年終祝福
這些懵懂的男孩與女孩
略略懂愛對你信賴
樂聲如風對你吹
他們張開翅膀揮
湧動的青春哪
頌歌出此稚嫩的唇齒
雲海般來

似曾相識的聲音哪
如此天真豈不屬於未來
為何你有久別重逢的感慨
心頭歌且哀

這些孩子,未經琢磨的礦
卻要飛,在飛
而你植物
他們向世界散放芬芳
替換你衰老漸顯的死味
他們呀春日清晨
鮮容煥發照你漸露疲態的臉
黃昏逐漸龐大

雲海般來呀
羊群
你在笛聲中寫詩

寫時間的風將你帶到這兒來
寫風帶來這些小孩
寫每張淡進淡出的臉
自張自開的吐露
成為被看被眷
唱詩的人

唱哪此處雖是你的田園
世界將黃昏全盤給我
下墜的夕陽射出流光
將你們照亮
聲音彷彿沾染金芒
在我回憶點燈

醒來的,似曾相識的聲音哪
如此天真豈不屬於未來
為何有久別重逢的感慨
在我心頭歌且哀


<吹笛人-記華德福師訓>

金黃的笛子在手中
我小心的握著

像把捉一道神聖的光
又怕是充滿誘惑的蛇

像沉睡的美人需要吻
帶我出航的舵或槳

催眠出一隊隊孩子
星星月亮太陽

稻浪頭上都有光芒
他們是地上歌唱的彩霞

彷彿在那樣的聲音裡
看到我舌頭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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