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釋出了生理學主課程,我們班由詩人羅葉教授的〈閱讀與寫作〉由導師我接來上。

  第一週為呼應七年級的意識成長、主課程先秦諸子,透過雙簧、獨幕等戲劇展演。一方面讓我得以快速進入個別孩子的生命步調,由表演的姿勢、用字與敘述型態,簡單定位了這些孩子的位置。這些孩子的敘述語句較短,用字簡單,但貼近生活,尚不為情文造情(不偽),我決意改弦易轍,因為之前幾年閱讀寫作和青少年戲劇的經驗,恐怕太技巧。在第二週體檢前後,我請恩仔回家準備故事,準備開啟生命書寫的小小工作坊。在交換日記中,恩仔認真的陳述準備過程,但似乎遭遇困難,其時我也請了來自瑞士的子岩小作準備。第三週,先以聽寫與說故事暖身,幾個小孩很快衝出來,有不錯的才情。

  恩仔可說是定時的向我報告準備過程,他對自己說話的能力不是很有信心,父母皆是泰雅族人,對我而言正是發動工作坊的觸媒,除了給恩仔安心外,還請他簡單說給我聽,並指出,除了父母親外,還有親人與朋友可採集關於祖先的故事。同時,給予的不是理智和溫情的邀請,而是如此的話語:「我想知道關於你祖靈或祖先的故事,你將使泰雅的故事傳開,繼續存在,這也是勇士的作為…。」之後,交換日記上出現他泰雅英雄的畫像和獵人頭的圖案,時機成熟了。

  周一的生理主課程,傳蓁師請文(加「彬」去林)雪老師帶小小孩來分享她懷孕和照養孩子的故事,這門課由生命誕生開始,接著是性、兩性關係、器官組織與人際等。下午結束圈時我給了作業,問自己的父母「我出生的樣子」,作為阿恩敘說的引子。

  下午,先驗收作業,未確實執行的予以紀律訓練,這個班作業狀況漸漸變好與這挑戰有關(特別是數學學習這週已積極,且有孩子不斷的要東西來讀),接著開始課程。

  先做聽寫,由每個人簡述「昨夜訪談所得」,當出現較關鍵字時,教師請孩子們在腦中浮出字來,並寫下來,一步一步的,試著導引(這寫字練習估計得兩個學季),當孩熟習聽寫後,說明規則,而這規則與這三個星期以來所有戲劇表演的默契一致,開始結束都以掌聲為準:

1.兩次掌聲間只有恩仔的敘說
2.不淮詢問任何問題
3.聽寫

關於2,和孩子討論了理由,讓孩子知道詢問時將打斷節奏,同時,專注的工作將搶時間,根本無從問起。


〈第一階段敘說:〉

恩仔講彩虹橋的故事,請泰雅女子織布待嫁,男子獵人頭與黥面。
(請到黥面時有人問問題,為教師制止,提醒規則,同時暫停為處理以下事項:
在此規則下,若有聽不懂或不清楚,如何應變。)

敘說結束,大部分孩子發出緊張但刺激的反應,與過往我面對的城市孩子反應近似,這是有了規則後才玩得起的東西。

接著,請恩仔進入同學中,選出五篇最紀實的。

〈第一階段收拾〉

請這五位同學分享「我如何記下恩仔的故事,分享訣竅」
這是為了日後龐大學習量所練習的學習方法、專注力。

經過較理智的分享後,大家開始談「感覺」
以教師感謝恩仔的故事小結。


〈第二階段敘說〉
教師覓來一本淺井惠倫攝影集《台灣原住民族映像》笠原政治篇.楊南郡譯
找了一張兩個著日本警裝的泰雅族人在吊橋上的相片。

走進孩子圈,確定這相片為每個孩子注視過(這是儀式)
接著,請恩仔「看圖說故事」
提示:這是你的族先、族人,你看看他們的穿著、所在的地方,他們照像前在哪兒,待兒去哪兒。

接著請所有孩子注意(因第一階段的動作,果真注意力起來了)
要等待,直到恩仔說完。

恩仔很慢很慢的開始。
「…他們很想反抗…,他們被控制,敵人太強大了…他們想回家…」
覺察到恩仔進入與平日全然不同的狀態,教師介入:「嗯」
「然後呢…」
恩仔繼續說些,對他們的想像,他們所在地方的描繪
教師同時提醒大家,這些都在聽寫範圍
「他們不會屈服,但沒用」
「你能幫他們的」
「…」
「說出他們的故事,就是幫他們,好像現在還在一樣…」

孩子們寫著,或許凌亂(顯然這方面的自覺還很不足,但是已能出現工作心)

恩仔,眼眶有點紅,大夥兒對這平日懶趴化的同學感到神奇,也有開玩笑的。

〈第二階段收尾〉
結束時節,提醒大家用上第一階段的經驗
下次再來
另外,將這個敘說順成故事

恩仔伸出手給我
那意思是:「謝謝老師。」
我問:「很有fu吧」
他笑說:「對」

下課時,我請全班來和恩仔握手
謝謝帶來的故事

有個附註:
在第一階段時,在黑版上回顧關鍵字
彩虹橋、獵、織和泰雅

很多孩子寫太雅(這是窮則變通,但也是沒常識,哈)
恩仔寫下:泰雅
我問:有沒有你們的話?拼音的…
他說他學過,但是忘了

台下的阿不竟讀了出來:
Atayal

原來,這字在恩仔衣服背上
這才察覺,今日他穿的異於平日的藍球裝
是有著泰雅圖騰的衣服
有著他覺得帶有泰雅意味的衣服

Atayal

恩仔很重視今次的課呀!

開始進入世界的時候
家庭也將陌生化
這是多年從事青少年敘說探究的小小心得
而這塊東西進入寫作
將成為意識自我了解的基礎
必得認識家庭給你的一切,愛、傷或捆縛(很感謝實驗計畫的養份)
而在此地,這個開展將上溯而精神
談論可及於神話與意識
由父母而先祖
孩子也開始進行某種「人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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