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很愛走路的人。讀過《在芝加哥的微光中》。家帶介紹的。和陳黎問過的。我愛帕茲墨西哥那位。我讀帕茲在印度的微光中。不討厭左派。認識張純淑所長與杜文仁。在宜蘭也喝不少酒。讀資本論。修楊牧「比較文學」課對老師說你好像是石頭的神喔。好幾次有機會卻又沒機緣。和羅葉同事。還差一點我就認識石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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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的走路有意識地去克服心理弱質確實重要。但掃蕩之後潔淨的空洞有時走來更覺冷冽。或者說這是脫離了原生家庭,自己闖蕩人間世的恐懼。愛情。政治。社會。文學。不確定自己是誰。說是自覺地走還不到那樣的成熟度。捧著憂愁。可以說是半自覺地走。那是一九八九年的休耕十二月。由理想所構圖的我的藉著工作初次造訪蘭陽平原的歲月。心之安放。完成。即使是前天年節的造訪。十八年后。貓柳。大黃菊花。水仙。修竹。童騃笑容。自由走動。瓜子臉的貓。不高不低的山巒。手工餅乾。天公廟上香。抽籤。合吃卜肉。寒溪拾石。打坐。彈琴歌唱。溫暖的問候。仍然是一樣的滿載歸鄉感覺。反覆慢慢讓我恢復了溫暖。信任。自然。台灣這土地。這主要受惠于最早宜蘭冬山鄉順安村鹿埔的我的走路。一蹲姿一站立的班點花鹿雕塑。在田埂的路口邊緣以指向亮麗的天的鹿角迎接。我的生命的轉折無數次的素面相見。總是安心。每來至此。那鹿角身後的慈心托兒所。有一入世堅毅的靈魂。我的以社會運動精神辦教育的朋友張純淑。永遠溫暖的傳奇。即使自己與癌共處二十年。對我來說。張所長就是宜蘭。宜蘭就是張所長。現在不只是幼稚園了,還有在香和村的公辦民營國小與國中,總稱慈心華德福實驗學校(Ci-Xing Waldorf School)。全球在地化的鮮明聚焦形象擴張了我的記憶空間版圖。花。我真得無法說明這些年來回這田間小路有多少次其中有多少情緒起伏離別。南澳。舊寮。新寮。蕃薯諸山。從任何角度都可看見。甚至不用抬頭。很遠又很近的山勢雲霧繚繞伏藏我所珍愛過的主動被動隨風而逝。幾番雨。一滴淚。叛逆。割裂。激情。用詩篇磨杵。在星羅棋布的稻田農舍間。牛車經過我曾飲泣的窪地。拭淚。冷漠。我的捨棄全台灣各大都市都一樣的主要路段中正中山而就蜿蜒小徑認識宜蘭。我走過昔日走過。時常心跳的街衢。春天觸目可及的稻穗金黃滾落。對照。鏡面般收拾了的田。檳榔三兩株倒影。冬之旅。咸豐草與霍香薊依偎。綠水。理想照亮的天。張所長所在之處。就是我的息心參考座標。到達的人間終站。有時經過廟宇。焚香祝禱虛無主義萬歲。有時走過林場肉羹。來一碗穿腸過繼續上路。有時是陌生的轉口。信仰雙腳。它知道崎嶇的道路走向筆直的不憂傷。目的地。是隨著張所長創造意志而轉移的在地感。那裡我不在乎。在蘭陽溪切割三角洲左右擺盪。左翼稍高的傾斜建築群。宜蘭厝。我的定義。因為揮別是快樂的等待歸鄉。戒嚴。解嚴。現代。后現代。社會劇變。不變是基于原則與理想。「態度溫和。意志堅定。」總是能在崎嶇中找到平坦。十八年。我終在她的名言中理解堅毅的靈魂理想根本動力為何。雖有不同的主張卻近乎著名的羅莎盧森堡(Rosa Luxemburg)的精神性。在社會價值與生活品性間找尋平衡點。「作為一個社會主義者,可以結婚嗎?」那聆聽完「紅色羅莎」(Red Rosa)關於和平、愛與正義熱情演講的工人怯怯然問。「當然可以!而且還要好好享受日子過日子。」跛著左腳的盧森堡精氣神十足地看著他躲在遠方樸素的女友說。兩人歡天喜地相偕道謝離去。電影場景。「以理想愛世界並非不愛自己。要更愛。」張所長正是這樣類似地說。直接鼓舞我不定時炸彈般的低潮。為詩所通緝的靈魂。啟迪我繼續世俗的聖潔。我的宜蘭走路邂逅的正是這樣的精神。經歷過的理想。一九八二至一九八五年學生運動的未完成。因愛世界喪失一己之私愛的創傷經驗。不能兩全。自殺兩次。憂鬱症。精神官能症。恨世者。平坦的地看來小山起伏地跋涉。恍惚。幻想用火箭筒轟掉櫥窗玻璃。雙手反綁。寫著無數嘔心泣血的詩。無人聞問。沿公館溫羅汀地下道焚燒取暖。發慌地尋找諒已蒙塵的愛。枉然。有目的地。宜蘭小徑果能縫補裂了的心。隨意走動的針線。老花了的眼鏡一針一線。願在項而為巾。十字針法。鏽出有機蔬菜犁出環保的世界。這鹿埔象徵的自然。逐漸療癒。在張所長家。染布為簾。或橘或綠。櫸木窗櫺。雁群向南方澳飛去。高挑的樑撐起通風可以遠觀的氛圍。灌溉溝渠環抱。撐篙。竹筏。航向一株台灣茄苳樹後院閃爍三出葉露珠。流離。流離。就坐在陽台品茗眺望。息心。我的半自覺走路得到周而復始的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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